close

第十章

 

  吉兒將厚重的銅製星形紋章放到圖表上的指定位置,上面三個仍然空著;放進去之後金屬板發出微小的喀嚓聲。

 

  完成一個了……她轉身離開那道謎底鎖,臉上露出驕傲的微笑。

 

  烏鴉一動也不動的待在棲木上看著她在畫廊裡移來移去,偶爾發出呀呀叫聲。

 

  畫廊裡面全部有六幅肖像畫 -- 搖籃到墳墓,指得是新生兒到面容有點嚴肅的老人。她猜想畫裡的人大概是那位貴族史賓塞,雖然她從未看過他的任何一張照片。最後一幅畫是死亡場景。一個蒼白的男人的遺容公開瞻仰,哀悼者圍繞在他的身旁。當吉兒輕輕撥動圖片下面的開關,圖片被從四周突出的金屬樁子推落,從牆上掉了下來,隱藏在它後面的,是一個以天鵝絨為內襯的小空間,裡面就放著這枚銅製紋章。

 

  吉兒輕輕鬆鬆就離開這間畫廊,那些烏鴉不曉得會不會很失望。

 

  回到洋館裡面之前,吉兒再一次大口吸著這令人愉快的空氣,接著一邊前進,一邊將崔倫特的電腦從包包裡拿出來。她小翼翼地繞過倒在陰暗走廊上的屍體,同時看著地圖,思索下一個搜索地點。

 

  還是從來時的路開始吧。吉兒穿過連接上一條走廊那扇雙開的門,回到掛著風景畫那條曲折、色調溫暖的灰綠色走廊。根據地圖,對面那扇門進去之後,是間小正方形房間,再進去就是一間大間的房間。她緊張的轉動手把,打開,身子微蹲,同時用貝瑞塔手槍對準房間。裡面確實是一間正方形的房間,沒有任何東西。

 

  吉兒挺直身體走進房間,在往右邊那道門前進時,稍微觀察一下這間風格雅緻的房間。高聳天花板和四周的牆壁全都用帶有金色斑點的奶油色大理石裝飾而成,讓吉兒忍不住發出讚嘆 -- 用「昂貴」來形容,還稍嫌保守。她突然想起以前和迪克生活時,每次行動過後總是會默默許下的一個模糊願望。想要擁有這些東西,真的得花不少錢。

 

  吉兒準備好,拿起冰冷又平滑的金屬閂,並且將門推開;快速看過房間之後,吉兒才鬆了一口氣: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

 

  房裡右側掛著一張編織華麗、金紅色的繡帷,下方有座暖爐。一張時髦的矮沙發和雞蛋造形的咖啡桌,安穩地放置在一張具有強烈東方風格的暗橘色地毯上。而後方的牆壁上,一把壓動式霰彈槍掛在兩個鉤子上,槍身在固定於上方、樣式老舊的照明設備的照射之下閃閃發亮。吉兒滿臉笑容,快步通過房間,不敢相信她的好運氣。

 

  拜託,有子彈!拜託,有子彈!

 

  當她停在槍前,她認出上面的型號;槍械不是她的強項,不過這把槍跟 S.T.A.R.S. 所使用的型號一樣:雷明頓 M870,裝彈量 5 發。吉兒收起貝瑞塔,笑著用兩手拿起霰彈槍。突然她的笑容消失。少了槍的重量支撐,兩個鈎子發出咔嚓的聲音,並且向上移動,同時牆後傳出像是平衡金屬改變位置的沉重聲響。吉兒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她的確不喜歡這個聲音。

 

  她快速轉身,仔細看著這間房間;裡面仍然保持原樣。沒有高聲尖叫的鳥,沒有突然響起的警報器或是閃光燈,也沒有圖片從牆上掉落。這裡沒有任何機關。她鬆了一口氣,檢查手中的槍,裡面果然裝滿子彈。這把槍保養得很好,槍管非常乾淨,有淡淡的清潔劑氣味和油味 -- 這是她現在所能想像出最棒的香味了。這把槍的重量讓她感到安心,威力和重量一樣讓人信服。

 

  她繼續搜索這間房間,但找不到任何彈藥讓她感到失望。不過,至少得到一把雷明頓。S.T.A.R.S. 的背心後方有一個專為霰彈槍或來福槍準備的槍套;雖然她不喜歡槍身過長的槍,但背心的設計至少能讓她不用將槍拿在手上到處走。

 

  房裡沒有其他值得注意的東西了。吉兒走向門口,期待回到大廳和貝瑞分享她的發現。從側邊第道一門進來之後,她已經打開任何她可以處理的鎖,並且仔細檢查每一間房間。如果貝瑞也完成的話,他們就可以到二樓尋找 Bravo 小隊和自己隊上失蹤的隊員,之後 -- 希望 -- 大家一起離開這該死的停屍間。

 

  她關上身後的門,穿過由大理石裝飾而成的房間;手碰到門把時,心裡暗自希望巴瑞已經找到克里斯和威斯卡,她非常確定他們沒有走這邊。

 

  門鎖上了!吉兒雙眉緊皺,不斷來回轉動金色的小門把,但門把只是發出微小的喀喀聲,怎麼樣就是打不開。她盯著不斷發出聲音的門的結構,突然感到不安。把手上有一支和門鎖相連在一起的粗厚銀色鋼條,鎖的周圍好像也強化過。不過唯一的鑰匙孔是自己正握住的這個把手的……

 

  卡噠!卡噠!卡噠!

 

  房裡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灰塵像雨點般從上面落下,石牆後面傳來一陣帶有節奏感的金屬撞擊聲。

 

  什麼?

 

  吉兒往上看,嚇了一跳,感覺到她的胃皺縮成一團,難以呼吸。剛剛讓她讚嘆不已的天花板正在移動,大理石四周圍隨著猛烈的移動,石頭間互相磨擦而掉落大量的灰塵。

 

  天花板正往下移動!

 

  一瞬間,吉兒衝到通往放置霰彈槍的那道門前,抓住門把後用力推……但隨即發現這道門跟另一道門一樣,都被牢牢的鎖上了!

 

  該死的!見鬼了見鬼了!

 

  恐懼傳遍她全身,吉兒又跑回上一道門,驚恐的盯著不斷向下壓的天花板。每秒向下移動二至三吋,那還不到一分鐘就完全壓到底了!

 

  吉兒拿起獵槍瞄準門鎖,試著不去想到底要幾發子彈才能將這強化過的鋼鎖打掉;這把槍是她唯一的選擇,不管有沒有用。第一發子彈在門邊爆開,四處飛散的木屑顯露出她現在有多害怕 -- 緊緊固定住門的鋼條至少橫穿過半道門。吉兒急於想出辦法來破壞門,但仍無計可施。她沒有子彈可以打穿這種鎖,而貝瑞塔的空尖彈也起不了作用!

 

  也許我可以破壞門,然後將它撞開!

 

  吉兒不斷朝著門開槍,震耳欲聾的槍聲將木頭變成碎片,甚至連大理石都出現缺口 -- 但還不夠,差太多了!天花板繼續下降,離她的頭上不到十英尺,這樣下去她會被壓死的!

 

  天啊,這死法有夠難看的……

 

  「吉兒?是妳嗎?」

 

  走廊傳來一個聽不太清楚的聲音。這聲音突然讓她從絕望裡找到一線生機。

 

  貝瑞!

 

  「救我,貝瑞,把門破壞掉,快點!」吉兒放聲大叫,聲音既尖又顫抖著。

 

  「退後!」

 

  吉兒踉蹌的往後退,門邊響起一聲猛烈的爆炸聲。木門晃了一下,仍然沒有倒下。陷入無助沮喪的吉兒低吼一聲,驚慌的眼睛不斷的在門和天花板之間來回移動。門邊又傳出猛烈的撞擊聲,門不斷的搖晃。天花板距離吉兒只剩五英尺。

 

  快點快點!

 

  第三次猛烈撞擊後門嗄吱作響,木頭被炸成碎片。門突然打開,貝瑞出現在門口,滿臉通紅,不斷的冒出汗,立刻伸出手抓住吉兒;吉兒衝向前抓住他的手腕,貝瑞一口氣將吉兒拉到走廊。兩人雙雙跌到走廊上,身後傳出門的鉸鏈被壓碎的聲音,木製的門和金屬零件在天花板慢慢往下降時,發出一連串的刺耳的爆裂聲。最後房裡傳來一聲沉重的撞擊聲,天花板已經完全壓至地板上。

 

  隨著聲音消失,這棟房子又回復到如同墓地般的寂靜。兩人吃驚地往後退,吉兒視線緊盯著門口。整個空間已經被那塊巨大結實、原先是天花板的大石頭完全堵住,那是一塊至少有二噸重的石塊。

 

  「妳沒事吧?」貝瑞問。

 

  吉兒遲遲無法回答。她低頭看著仍握在自己顫抖雙手上的獵槍,想起剛剛她如何百分之百確定沒有任何陷阱,而這也是她第一次懷疑,他們是否真的有辦法逃離這個鬼地方……

 

----------------------------------

 

  兩人站在空無一人的大廳,克里斯在樓梯前來回踱步,蕾貝卡緊張地站在欄杆旁。這巨大的大廳給克里斯的第一個印象,既冰冷又充滿不祥。沉默的牆壁安靜地守著每個人的秘密。S.T.A.R.S. 隊員都不見了,也沒有線索可以從中追查。

 

  洋館某處剛剛傳來一陣巨響,聽起來好像是一道巨大的門砰然關上。兩人凝神傾聽,但之後洋館又回到安靜的狀態,克里斯甚至無法辨認聲音的方向。

 

  非常好,真是太棒了!先是喪屍,瘋狂科學家,接下來夜裡突然發出轟然巨響……這一切真是太荒謬!

 

  克里斯對著蕾貝卡笑了一下,以掩飾他現在所感到的煩躁和不安。「他們沒有留下任何訊息,那我們只好採取 B 計劃了。」

 

  「B 計劃?」

 

  克里斯嘆了一口氣。「我不曉得,不過我們可以用這把劍形鑰匙來搜索其它房間。與其在這等小隊其他人回來,說不定我們可以找到更多情報,像是地圖或是其它東西。」

 

  蕾貝卡點點頭,接著克里斯帶頭,兩人一起前往飯廳。克里斯不願意讓蕾貝卡身陷險境,但也不願意留下她一個人,就算要留,也絕對不會選擇大廳 -- 那裡的氛圍太怪了,沒有絲毫安全的感覺。

 

  當他們經過那座古老大鐘時,克里斯好像踩到什麼小東西,腳下發出碎裂聲。他蹲下來,撿起一塊暗灰色的石膏碎片,附近還有二、三塊。

 

  「剛剛經過時,妳有注意到這些碎片嗎?」他問。

 

  蕾貝卡搖頭,克里斯仍低身尋找其他碎片;他也不記得之前這裡有這些碎塊。此時他發現桌子的另一端有著一堆同樣的碎片。兩人急忙沿著長桌前進、繞過設計精巧的壁爐,停在這堆碎裂的石膏塊前。

 

  克里斯用靴子前端輕輕撥開這些灰色碎片,從碎角和形狀來看,這應該是從雕像掉下來的。

 

  管他是什麼東西,反正現在也只是一團垃圾罷了。

 

  「這很重要嗎?」蕾貝卡問。

 

  克里斯聳肩。「也許重要,也許不重要,不過值得調查一下。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不起眼的小東西都有可能是線索。」

 

  古老大鐘發出的滴答回音,跟著他們走到前往充滿腐臭味的狹窄走廊的那道門前。往右走的同時,克里斯從口袋拿出那把銀色鑰匙,然後停住,快速抽出貝瑞塔後靠近蕾貝卡。

 

  走廊盡頭那道門關上了。他們離開時,這道門還是開著的。沒道理有人會從大廳監視,但一定有人在他們還留在正廳時經過這裡。這個想法令人感到倉皇失措,也再度加深克里斯對於發生在他們周圍那些秘密事件的緊張情緒。

 

  左方死掉的喪屍仍然倒在同一個位置,積滿鮮血的雙眼直瞪著低矮天花板。克里斯再度思考到底是誰殺了他。他知道應該確認這具屍體的狀況,然後搜索另一邊,但現在讓蕾貝卡待在安全的地方才是首要之務。

 

  「走吧。」克里斯小聲說,接著兩人朝著那扇上鎖的門移動。克里斯將鑰匙遞給蕾貝卡,這樣一來他便能注意走廊上的動靜。隨著一聲輕柔的卡嗒聲,這道花紋精緻的門已經打開,蕾貝卡輕輕的將門推開。

 

  克里斯快速檢查後,認為這間房間安全,揮手示意要蕾貝卡進來。

 

  裡面的佈置看起來似乎是間鋼琴酒吧。一架小型三角鋼琴放在固定式櫃檯前,高腳椅沿著櫃檯的長度一張一張固定在周圍。也許是柔和的燈光或是溫暖的色調,讓這間房間給人一種沈靜又安穩的氛圍。不管怎樣,克里斯認為這裡是目前為止最好的一間房間。也是在他搜察其他地方時,最適合蕾貝卡躲藏的地方。

 

  蕾貝卡在克里斯進行更詳細的檢查期間,坐在蓋著一層厚重灰塵的黑色鋼琴椅上的邊緣。這裡有兩盆盆栽植物,一張小桌子,牆後還有一個大小適合那架鋼琴放置的小凹處,裡面放置兩張木頭書櫃。他們剛剛進來的那扇門也是唯一的入口。這是蕾貝卡最佳的躲藏地點。

 

  克里斯將手槍放進滑套,走到鋼琴旁,同時正在腦海裡仔細思索遣詞用字;他並不希望這個提議嚇到蕾貝卡。

 

  她有點遲疑地抬頭對克里斯一笑。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前額的褐色瀏海給人的印象,更讓人覺得她只是個孩子……一個以超齡年紀自大學畢業,比自己拿到飛行員執照所花的時間還要短。別擺出高人一等的架子,她的智商絕對在你之上。

 

  克里斯在心裡嘆口氣,同樣對她投以微笑。「在我搜察這棟房子時,妳待在這裡如何?」

 

  蕾貝卡的笑容變得有點僵硬,但仍然平靜的迎上他的目光。「有道理,」她說。「我沒有槍,如果你碰到麻煩的話,我也只會拖累你。」

 

  她咧嘴一笑,接著又說:「不過如果你在數學題目上吃癟的話,別哭著求我哦。」

 

  克里斯大笑。她的笑話很好笑,但他對於她的錯誤判斷一樣很可笑。果然是一位不容小覷的小姑娘。他走到門邊,手握住門把時停了一下。

 

  「我會盡快回來,」克里斯說。「我離開後就將門鎖上,別到處亂跑,好嗎?」

 

  蕾貝卡點頭後,克里斯又走回走廊,將身後的門穩穩關上,等到他聽到門鎖上的聲音才拿出貝瑞塔手槍,微笑隨著他迅速穿過走廊時消失。

 

  愈靠近那具腐爛的屍體,臭味更濃烈。當克里斯走到屍體旁時,他稍微憋住氣;在他檢查屍體上的彈孔之前,得先檢查這條走廊前方是否還有路。突然他的腳像結冰似的凍在原地,盯著那具倒在凹處,沒有頭且渾身是血的屍體。

 

  克里斯看著離他不遠、表情呆滯又毫無血色的臉,認出那是肯尼斯.蘇利文。看到這名死亡的 Bravo 成員後,一股怒氣衝上克里斯的心頭,眼前的情況讓他決定一切重新來過。

 

  錯了,全都錯了!喬瑟夫、肯,或是連比利也是,到底還有多少人死了?到底還有多少人因為這場白痴意外遭到拖累?

 

  克里斯終於轉身,帶著下定決心的腳步走回通往飯廳那扇門。他要從大廳從頭開始,仔細檢查每一條 S.T.A.R.S. 隊員可能會走的路,宰掉任何一隻擋在他搜察路線上的鬼東西。

 

  他的隊友絕不會死得不明不白!克里斯一定要找出來,哪怕這會是他最後一次任務!

 

----------------------------------

 

  克里斯離開後,蕾貝卡將門鎖上,默默在內心替克里斯祈禱後便走回那架被灰塵覆蓋的鋼琴前坐下了來。她知道克里斯認為他應該負起保護她的責任,想到這裡又再一次責怪自己怎麼那麼粗心,居然弄丟自己的槍!

 

  如果我手上有槍,他也不用替我擔心。的確,我的經驗不足,但我也和其他人一樣受過基礎訓練的!

 

  蕾貝卡的手指在滿是灰塵的鋼琴鍵上亂畫一通,感覺自己毫無用處。她應該從那間置物間拿出幾份文件才對,雖然不知道能從上面得到多少資訊,但起碼她還有東西可以讀。她是一個坐不住的人,無事可做只會讓狀況變得更糟。

 

  妳可以練習呀,她的內心開心地說著。蕾貝卡笑了一下,看著眼前的鋼琴鍵。謝了,但還是算了吧。

 

  小時候,在母親決定讓她放棄鋼琴之前,她可是為了鋼琴課苦惱了四年之久。

 

  蕾貝卡站起來,在安靜的房裡隨處看看,想找些能夠讓她不會閒到發慌的事做。她走到吧台前看一看,只看到一些玻璃架和一疊毛巾,上面全都蓋著一層灰塵。另外還有幾瓶空酒瓶,櫃檯後方還有幾瓶看起來很昂貴、尚未開瓶的酒。

 

  蕾貝卡打消才剛興起的念頭。她不太會喝酒,現在也不是喝酒的時間。嘆了一口氣後,她轉身繼續環視這間房間。除了鋼琴之外,這裡也沒什麼東西好看的。

 

  左手邊掛著一幅畫像,黑色邊框裡面是一位慈藹的女性。一盆逐漸枯萎的植物放在鋼琴旁的地上,葉子形狀是那種她常在一些不錯的餐廳上能看到的植物。一張桌身長至牆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倒放的馬丁尼酒杯。想來想去也只有一開始看的鋼琴比較有趣一些。

 

  她繞過鋼琴,往右手邊的移動書架看去;各自被推到一邊的書架都是空的,也沒什麼好看。此時,她皺著眉頭走近書櫃。靠近外面這張小書櫃雖然是空的,但後面……

 

  蕾貝卡動手將外面的書櫃往旁邊推,不重,一下就推過去了,木頭地板上留下一道移動的痕跡。

 

  她看著這張隱藏式書櫃,感到有點失望。一支損壞的喇叭,積滿灰塵的玻璃糖果盤,兩支裝飾用的花瓶,還有幾張用小東西壓住的鋼琴譜。看到曲名後,她感到一股懷念的感覺。這是她以前彈過、也是她最喜歡的曲子之一,《月光奏嗚曲》。

 

  蕾貝卡拿起泛黃的琴譜,想起在她十歲或十一歲那一年,拚命練習彈奏這首曲子的時光。事實上,也是這首曲子讓她了解到,她並不是當一位鋼琴家的料。曲子的意境和弦律很美,但經由她雙手彈出來的感覺卻跟殺豬沒兩樣。

 

  她拿起琴譜走回角落,若有所思的盯著鋼琴;看來沒有什麼事好做,此外,說不定隊友聽到琴聲,會試著追蹤這可怕噪音的來源……

 

  蕾貝卡調皮的笑了一下,拍拍椅子上的灰塵後坐下,將琴譜攤開放在琴架上。在她仔細看著描述時,手指自動放在正確的位置上,就像她仍繼續學琴一樣。這是一股令人感到欣慰的感覺,彷彿是這棟恐怖洋館最深處所發出、樂於看到改變的歡迎之意。

 

  慢慢地,稍微猶豫一下後,蕾貝卡開始彈奏。

 

  第一聲帶有憂鬱氣息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響起,蕾貝卡感到全身放鬆,讓緊繃的神經和恐懼隨著音樂慢慢消失。她仍然彈得不夠好,和以前一樣總是對不準拍子,但她照著上面的詳細註解彈奏,增加曲子的強度以彌補她技巧上的不足。

 

  如果琴鍵不要那麼硬的話……

 

  身後有東西在動!

 

  蕾貝卡跳了起來,轉身時撞倒椅子,拚命尋找躲在暗地裡的攻擊者,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攻擊者」讓她呆了好幾秒,無法理解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牆壁在移動?!

 

  最後一個音仍迴盪在冷冽的空氣中,右手邊那面光滑、大約六公分厚的牆壁正慢慢往上移動;原先的轟隆隆移動聲,隨著速度減慢而變得柔和,牆壁最終停了下來。蕾貝卡不敢移動,等待什麼恐怖的事情發生,但過了幾秒後卻沒有任何動靜。房間還是一樣安靜,也沒有危險。

 

  藏起來的鋼琴譜,僵硬、難以彈奏的鋼琴鍵……這似乎和某個機關有所關聯? 

 

  牆後出現一間大小可容一個人進出、投射出柔和燈光的隱藏小房間,裡面除了一座半身雕像和台座外,什麼都沒有。蕾貝卡走進裡面,隨即又停了下來,腦海突然閃過致命陷阱和毒箭穿過她的心臟的畫面。如果她不小心觸動某個會引發大災難的機關的話要怎麼辦?如果門突然關上,她被困在這裡,而克里斯不回來的話要怎麼辦?

 

  如果妳是在這趟任務中,S.T.A.R.S. 小隊裡唯一派不上用場的人,那要怎麼辦?拿出勇氣來吧!

 

  蕾貝卡下定決心不管裡面會發生什麼事,打起精神走了進去,好奇地看著整間房間。如果這裡真的有陷阱的話,那她還真的看不見。

 

  牆壁是用奶油色和咖啡色互相調合的灰泥粉刷,搭配深色的木頭裝飾品。房裡燈光的來源是位於她右手邊,透過一間極小溫室的玻璃所照射進來的,骯髒的玻璃後方有少數幾株枯死的植物。

 

  蕾貝卡向前靠近那座半身雕像,注意到那是貝多芬的胸像 -- 嚴肅的面容和緊皺的眉頭,正是《月光奏嗚曲》的作曲者。台座是一個看起來似乎是盾的厚重金色紋章,大小大概和餐盤差不多。她蹲在樣式普通的柱子旁,盯著那枚紋章。看起來很重又堅固的樣子,上面還有一個模糊不清、淡金色的王室圖案。看起來有點眼熟,她曾在這棟房子某處見過這個圖案……

 

  飯廳的壁爐上方!沒錯,雖然飯廳的紋章是木頭的,但她確定圖案一模一樣。當克里斯正調查那些雕像碎片時,她有注意到。

 

  在好奇心驅使下,蕾貝卡碰了一下這枚紋章,手指隨著圖案的形狀移動,接著兩手輕輕抓住邊緣,將紋章拿起來。厚重的紋章輕而易舉的就拿起來,感覺像是它不屬於那裡,此時她身後的門也發出轟隆聲,開始下降,準備將她關在裡面。

 

  蕾貝卡毫不猶豫地將紋章放回原處,門又開始上升,平穩地隨著隱藏的軌道滑動。鬆了一口氣後,她一邊盯著這枚厚重的金色紋章一邊思考。有人設計這些機關來隱藏這枚紋章,所以這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但她要怎麼將它拿走呢?壁爐上面也有一條秘密通道嗎?

 

  或許……這兩枚紋章的大小是一樣的?

 

  雖然沒有十足把握,但她認為紋章的大小應該是一樣的,而且直覺也告訴她這是正確答案。如果將兩枚紋章互調,木質紋章放到這裡讓門保持開啟,而這枚金色紋章放到壁爐上的話……

 

  蕾貝卡笑著走回酒吧。克里斯曾交代她留在這裡,但她實在不想白白浪費時間;也許他回來時,她能將某種能解開這棟洋館秘密的重大物品或線索交給他。

 

  同時也證明,她並不是一個完全派不上用場的人。

 

 

第十一章

 

  貝瑞和吉兒站在通往謎底鎖那條加蓋的步道,呼吸著夜晚乾淨的空氣。高牆後方傳來蟋蟀和知了不曾間斷的嗡嗡聲,提醒兩人外面仍是一個正常的世界。

 

  吉兒剛剛才從鬼門關逃了回來,現在感到有點頭昏眼花又想吐。貝瑞小心地將她帶到這條走廊,建議她吹一下風、呼吸新鮮空氣也許有幫助。他沒有找到克里斯或是威斯卡,但貝瑞看起來似乎很確定他們兩人還活著。

 

  他以極快的速度帶著她來到這裡,當吉兒靠在牆壁,大口吸著溫暖的空氣、調整呼吸時,貝瑞說起他的搜察過程。

 

  「……當我聽到槍聲時,我就跑過來了。」巴瑞心不在奄地抓著他的短鬍子,有點猶豫的對她微笑。「妳真幸運,在差個幾秒,妳就變成吉兒三明治了。」

 

  吉兒投以感激的微笑,點點頭,但注意到貝瑞看起來有點……緊張,這玩笑似乎開得很勉強。奇怪,他並不是那種碰到危險時,會感到驚慌失措的人……

 

  很奇怪嗎?我們都被困在這裡,找不到其他隊員,而這整棟洋館就像是要吃掉我們的樣子,這種難笑的玩笑算不上什麼吧。

 

  「如果你身陷險境的話,我會還你這個人情的。」她柔聲說。「不騙你,我的命可是你救的。」

 

  貝瑞眼光移到別的地方,臉稍微紅了一下,但口氣僵硬的說:「很高興我幫得上忙。小心一點,這地方太危險了。」

 

  吉兒再次點頭,回想剛剛和死亡擦身而過的情景,微微發抖,於是強迫自己別在想那麼多;他們得專心找出克里斯和威斯卡。

 

  「你很確定他們還活著?」

 

  「嗯,除了彈殼外,另一側還有一堆喪屍的屍體,通通是頭部中槍,一發就解決,看來應該是克里斯處理掉的。我還得東閃西閃才能避開那些飛濺出來的鬼東西呢!我想他應該躲在某個地方吧。」

 

  貝瑞朝著嵌在牆壁上的銅製圖表點一下頭。「那枚星星紋章是一開始就嵌在上頭了嗎?」

 

  吉兒皺眉,有點驚訝他突然改變話題:克里斯可是貝瑞的好朋友之一呢!

 

  「不,我解開另一開房裡的謎底後才找到的。這間房子裡似乎處處有機關。說真的,我認為我們應該找到威斯卡和克里斯後在一起行動。不知道他們那邊會碰上什麼問題,也說不定我們會碰上同樣的問題。」

 

  貝瑞搖頭。「我不知道 -- 我是說,妳說得對,在這裡每踏出一步都得小心,但這裡的房間實在太多了,而我們最初的考量就是找出一條安全的逃生路線。分頭行動的話,可以同時找出剩下的枚章跟克里斯,還有威斯卡。」

 

  雖然他的行為舉止沒有改變,吉兒仍肯定貝瑞的態度跟以往不同。他轉頭過去研究銅製圖表,但那看起來是他刻意要避開她的眼神。

 

  「此外,」他說。「我們已經知道現在面臨的是什麼,只要用一點基本小常識,沒什麼對付不了的。」

 

  「貝瑞,你沒事吧?你看起來很累……」也許字用得不正確,但這也是吉兒此刻所能想到的。

 

  他嘆了一口氣,終於迎上她的目光。他看起來的確很累,眼睛下方出現黑眼圈,寬大的肩膀此時也無力地下垂。

 

  「我沒事,只是很擔心克里斯罷了,妳知道的。」

 

  吉兒點頭表示理解,但她始終認為這背後一定還隱藏更多事情。從他將她拉出陷阱之後,他的表現一直都是不自在像受到控制般,甚至緊張。

 

  嘿,發夠神經了吧?眼前的人可是貝瑞.波頓,拉昆市 S.T.A.R.S. 小隊的支柱,更別說他剛剛才救過妳一命!他到底要對妳隱瞞什麼啊?

 

  吉兒覺得自己太過於疑神疑鬼了,不過她的決定不變,絕口不提崔倫特所給的微型電腦一事。雖然她已經照著上面的路線走過一次,但還是沒辦法完全相信他。而貝瑞的口氣聽起來像是他已經掌握這棟洋館的結構,這些資訊他應該用不到……

 

  就這樣,別再想東想西了。搞不好下一件事妳就懷疑到威斯卡隊長的頭上去了,認為這整件事都是他計劃好的。

 

  吉兒離開牆開時,暗自嘲笑自己,和貝瑞一起慢慢走回屋內。現在要做的事才真的叫發神經。

 

  兩人停在門口前,吉兒大口吸著最後這甜美的空氣,舒緩她的焦慮。貝瑞拿出他的科爾特,裝上子彈,表情嚴肅。

 

  「我回東側去,看能不能發現克里斯的蹤跡。」他說。「妳去二樓找下剩下的紋章如何?等到搜完全部房間,我們再回到大廳。」

 

  吉兒點頭後,貝瑞隨即打開門,生鏽的鉸鍊發出尖銳的抗議聲。一道冷風吹過他們身旁,吉兒嘆了一口氣,試著讓自己準備好面對那些不近人情的迷宮,陰暗的走廊,一連串上鎖的門和藏在屋內秘密。

 

  「會沒事的。」貝瑞平穩地說,將溫暖的大手搭在吉兒的肩膀上,從背後輕輕推她;門一關上貝瑞立即收回他的手,然後微笑敬禮。

 

  「祝好運。」他說。在吉兒還沒來得及回應之前,貝瑞便拿著武器朝轉角跑去;隨著另一聲老舊的金屬聲,他通過盡頭那扇雙開的門後便離開了。

 

  吉兒看著他的背影,在這寒冷、不斷發出惡臭的安靜走廊上,她再度變成孤單一人。這不是錯覺,貝瑞的確有事瞞著她。是她聽了會擔心的事嗎?還是貝瑞只是單純想保護她?

 

  還是他發現克里斯跟威斯卡……死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這是個讓人感到不舒服的念頭,但卻可以解釋他那些奇怪又慌忙的行為。很明顯的,他的確希望他們能盡快離開這間房子,所以希望她能待在西側這邊繼續搜察。但從他盯著那道謎底鎖的動作看來,他關心出口更勝於克里斯或威斯卡的下落……

 

  她低頭看著走廊上那兩具屍體,流出的紅色鮮血已經漸漸凝固。或許是她太過於努力想找出根本不存在的動機。或許 -- 就跟她一樣 -- 貝瑞也嚇壞了,這種讓人窒息的死亡感隨時都會找上他們。

 

  別再亂想,專心做好她的工作才是對的。不管有沒有找到其他人,貝瑞急於離開這裡是人之常情。我們得回到市區,讓市民知道這裡發生什麼事。

 

  吉兒舒展一下筋骨,拿起武器朝著那道能夠通往樓梯的門前進。她已經走到這裡了,再深入一點又何妨?試著解開這奪走許多人生命的秘密,或是和這個秘密一起長眠於此吧!吉兒的心裡語帶輕柔地說著。

 

----------------------------------

 

  佛瑞斯特.史拜爾死了。那位有著爽朗笑聲,總是衣著邋遢,動不動就大笑的南方大男孩已經不在了。眼前的佛瑞斯特也死了,只留下一全身是血,毫無生氣、身子倒在牆上的代替品。克里斯盯著這具屍體看。寂靜的夜晚突然被一道穿越屋簷的狂風取代。狂風呼嘯穿過二樓的欄杆,聲音有如從幽靈出沒一樣。但佛瑞斯特已經聽不到,再也無法聽到世界所發出來的任何聲音了。

 

  克里斯在毫無動靜的軀體旁蹲下來,小心翼翼地從已經變得冰冷的手指下,拿起佛瑞斯特的貝瑞塔手槍。他警告自己別看,但碰到佛瑞斯特的腰帶時,他的視線無法從那對空虛無神的雙眼移開。

 

  上帝啊,怎麼回事?你究竟碰到什麼狀況了,兄弟?

 

  佛瑞斯特的身體滿是傷口,每道傷口大概深至二或四公分,而且周圍滿是破皮和血淋淋的肉。就像被一隻鈍掉的刀子劃上上百次,每下手一次就將皮膚和肌肉一起扯掉。部分胸腔也被殘忍地劃開,破碎的紅色傷口下露出銀白色的骨頭。他的眼睛也不見了,鮮血從眼框裡流出來讓整個景像更加可怕 -- 兇手對於奪走佛瑞斯特的生命似乎還不滿足,連他的靈魂也一併帶走。

 

  佛瑞斯特的腰帶上還有三個貝瑞塔的彈匣。克里斯將東西塞進包包後立刻站起身,視線從這具破碎的屍體上移開,看著黑壓壓的樹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的思緒變得亂七八糟又像上緊發條般,想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卻連一個與事實相關的微弱線索都抓不到。

 

  那時他正在大廳裡,決定逐一搜察每一間房間,看哪些房門上了鎖。當他在二樓一條小走廊上發現血手印,又聽到鳥類發出尖嘯聲,他立刻往前衝,想要替隊友討回公道,但……

 

  ……是烏鴉。這聽起來是一整群烏鴉的叫聲……或者,正確來說,是殺人兇手。一大群狗,突然燃起的怒火,還有會殺人的烏鴉……

 

  克里斯眨了一下眼睛,讓他疲倦不堪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這些看似是胡亂不相關的鎖事上。他皺起眉頭,再一次蹲下看著佛瑞斯特慘遭破壞的身軀,更靠近一步仔細看著他身上那些鋸齒狀的傷口。在那些嚴重的傷口之間還摻雜著許多細線般的抓傷。

 

  爪子,是鳥類的爪子。

 

  當他一想到這裡,克里斯聽到翅膀拍動的聲音。他慢慢轉身,仍握著佛瑞斯特的槍,雙手突然變得冰冷。一隻全身發亮又巨大的鳥正停在離他不到六公分的欄杆上,黑溜溜的雙眼直視著克里斯。平滑的羽毛在牠膨脹的身體上微微發出光澤,一條潮溼、像紅絲帶的東西垂掛在牠嘴邊。巨大的鳥朝一旁抬起頭,發出刺耳的叫聲,從佛瑞斯特身上咬起的肉掉在欄杆上。四周響起同樣是由鳥類發出的回應聲,尖銳的叫聲劃破夜空。黑暗中又出現其他鳥類煩躁地拍動翅膀的聲音,一隻一隻接連出現在屋簷下。全部的烏類發出尖銳的嗚叫聲,揮動翅膀、伸出爪子朝克里斯猛撲而去。

 

  克里斯立刻起身逃跑。當他全力衝刺以求生存時,佛瑞斯特那對血淋淋又可怕的雙眼的景象突然出現在他腦海裡。衝進那條小走廊後,他用力關上門,將那群鳥類的可怕叫聲阻擋在外。腎上腺素讓他的身體整個發熱,心跳加速。

 

  他深呼吸,吐出,接著再一次深呼吸,重覆幾次後心跳慢慢回覆正常。烏鴉的叫聲逐漸遠離,此時只有風吹過時的細微蕭蕭聲。

 

  該死,我在做什麼啊?白痴,真的有夠白痴的!

 

  他原先氣沖沖的跑到陽台想找人打一架,為死去的 S.T.A.R.S. 隊員報仇,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呆。如果他沒有被佛瑞斯特身上那些奇怪的傷口吸引住的話,或許他馬上就能想到烏鴉和這些傷口之間的關聯,更甚至注意到那些聚集在陰影處,正虎視耽耽的看著他,將他視為下一個犧牲品的巨大烏鴉。

 

  他走向那道回到大廳的門,對於自己沒有弄清楚狀況就冒然行動感到十分生氣。他沒有犯錯的餘地,得將他的注意力從剛才發生的事移開才行。這不是遊戲,錯過任何一個機關都沒辦法重來。每個人都有生命危險,而他的朋友已經死了,如果你再把你的腦袋當成裝飾品,繼續將這裡當成鬧區逛,你就準備加入他們吧 -- 那些被撕裂、毫無生氣地倒在冰冷走廊某處的屍體,還有遊盪在這棟房子裡,因這場白痴意外而變成喪屍的犧牲者。

  

  克里斯低聲、不停地念著心裡這些話,深吸一口氣後走到大廳的長廊,並將身後的門關上。責怪自已和在這奇怪又危險的環境裡盲目地亂繞、找尋報仇機會一樣浪費時間。他現在該做的是將注意力集中在更重要的事情上:消失的 Alpah 小隊隊員的和蕾貝卡。

 

  他走下樓梯,將佛瑞斯特的槍放進他的腰帶裡,至少這支槍可以讓蕾貝卡防身。

 

  「克里斯!」

 

  克里斯嚇了一下,尋著聲音往下看時,發現年青的 S.T.A.R.S. 隊員站在樓梯下方,笑咪咪地看著他。

 

  他急忙跑下樓梯,有點高興在這裡看到蕾貝卡。「怎麼了?出事了嗎?」 

 

  在他跑到她的身邊時,蕾貝卡拿出一支銀色鑰匙,仍然笑容滿面。「我找到一樣對你可能有幫助的東西。」

 

  克里斯接過鑰匙,放進口袋之前注意到上面刻有一個小盾牌的圖案。蕾貝卡滿臉喜悅,雙眼因興奮而閃閃發光。

 

  「你離開之後,我彈了一下鋼琴,結果牆壁開始移動,出現一間秘密房間,裡面還有另一枚也是盾牌形狀的金色紋章;我把飯廳裡那枚木質枚章相互交換後,那座古老大鐘突然移動,裡面就放著這支鑰匙。」

 

  她突然停了下來,看到克里斯臉上的表情後笑容隨即消失。「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離開,但我想我應該可以在你走遠之前追上你的……」

 

  「沒事啦,」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我只是看到妳突然出現在這裡,稍微嚇了一跳。拿去吧,我幫妳找到比殺蟲劑還有用的武器了。」

 

  克里斯將貝瑞塔遞給她,同時交給她兩個彈匣。蕾貝卡接過手槍,若有所思地盯著槍看;當她再次抬頭看著他時,目光變得嚴肅又緊張。「這是誰的?」

 

  克里斯原本想對她說謊,但他知道她不可能會相信,又突然了解到為什麼他會如此想保護她 -- 那個令他想成為她的保護者,既悲哀又讓人覺得噁心的事實。

 

  克萊兒!

 

  正是這個原因。從她頑皮又帶有嘲諷意味的玩笑,聰明伶利的頭腦到相似的髮型,蕾貝卡讓他想起自己的妹妹。

 

  「聽著,」她小聲地說。「我知道你覺得你有責任保護我,我也承認我的確是個菜鳥,但我是這隊上的一員,對我隱瞞任何事只會讓我覺得被當外人又沒用。所以……這到底是誰的?」

 

  克里斯看了她許久,然後嘆了一口氣。她是對的。「這是佛瑞斯特的槍,我在外面發現他被烏鴉啄死。肯尼斯也死了。」

 

  一陣痛苦掠過她的雙眼,但蕾貝卡仍堅強的點點頭,目光不曾從他臉上移開。「好吧。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克里斯無法止住笑容,想起以前自己也和她一樣。他指向樓上,希望別再犯下其他錯誤了。「我們從別扇門試試吧。」

 

----------------------------------

 

  對於貝瑞和吉兒的談話,威斯卡並沒有聽到太多。在一聲不太清楚的「祝好運」後,他聽到附近有一扇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木頭地板發出皮靴的聲音,接著又出現一扇門關上的聲音。

 

  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他的小隊成員全都開始執行他們的任務,找出剩下的紋章。

 

  看起來我得挑個適合的房間,待在裡面等待時機成熟。

 

  他用刻有頭盔圖案的鑰匙,將自己鎖在後方一間小書房內。這裡是監視小隊成員進展的最佳地點。不只可以聽到隊員往來的聲音,還可以比其他人搶先一步進到研究所。

 

  威斯卡將一塊厚重的風形紋章拿到桌燈之下,露齒而笑;這真的是太簡單了。

 

  和貝瑞談完之後,他經過一座石膏雕像旁,忽然想起這座雕像上某處有個秘密空間。與其浪費寶貴時間找出來,他倒不如直接將這討人厭的東西從飯廳露台推下。裡面並沒有他需要的任何一枚紋章,但他需要的只是碎片中那顆閃閃發亮的藍寶石。

 

  離飯廳不遠處,有間房間裡面放著一隻一眼紅色,一眼藍色的老虎雕像,這是他以前來過時,所記得的其中一個機關。

 

  快速看過雕像後,威斯卡證實了他的猜測,兩隻眼睛都不見了;當他將美麗的藍寶石放到適當的位置時,老虎雕像轉到另一邊,紋章立刻出現在他眼前。就這樣,他又朝著的完成任務踏出一大步。

 

  在其它三枚紋章都湊齊之前,我就在這裡等著,等門開了之後再趁機溜出去。

 

  威斯卡本來想去看看那個圖表,但最後想想還是算了。這間房子很大,但終究就只是這樣,沒必要冒險讓自己被發現。此外,他們也許還理不出頭緒,到現在連一枚紋章都還沒找到也說不定。當他走下樓去拿那塊寶石時,差一點就被克里斯.雷德菲爾德撞見,真是千鈞一髮。

 

  克里斯和他找到的菜鳥一起行動。兩人跑來跑去,大概是在找「線索」吧。除此之外,這間房間也很舒服;也許在其它三枚紋章得手之前,我可以在這裡睡上一覺。

 

  威斯卡靠在椅背上,到目前止的所有計劃讓他感到很滿意。從一開始的災難到現在變成對他有利的局面,某些部份得歸功於他的職務之便。他已經找到一枚紋章了,而貝瑞和吉兒則乖乖為他工作,更好運的是他還在圖書室裡和艾倫.史密斯見到面。

 

  欵糟糕,說錯了,重來吧!是艾倫.史密斯博士才對,感謝妳願意見我。

 

  拿到風形紋章之後,威斯卡到圖書室調查那間能夠看到洋館停機坪的小房間,入口隱藏在書架後面。但找過之後,他發現裡面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當他要到後面那間房間繼續搜查時,史密斯博士搖搖晃晃地出現在他面前。

 

  威斯卡調到拉昆市時,曾約過她好幾次,修長的雙腿和白金黃髮非常吸引他。威斯卡偏愛金髮女子,特別是聰明的金髮女子。但她卻是一而再,再而三拒絕他,甚至沒給過他好臉色看。當他叫她艾倫時,她總是冷淡淡的告訴他,她是他的上司和一名博士,每次叫她時都得加上頭銜。真是一位徹頭徹尾的冰皇后啊!要不是她是一個絕色美人,他一開始也不會那麼生氣。

 

  但是,親愛的艾倫博士,妳的美貌已不復見啊……

 

  威斯卡笑著閉上眼睛,回想剛剛那一幕。當她拖著腳步,不斷發出呻吟聲從書櫃後方出來,伸出雙手想靠近威斯卡時,是她那頭亂糟糟的金髮讓他認出她。她的雙腿仍然修長,但已經失去吸引力,更別提那曾經白皙如雪的肌膚。

 

  「這香味很適合妳呢,史密斯博士。」他說。接著往她頭上連開兩槍,血液從她臉上噴出,隨即倒地。

 

  威斯卡不認為他是膚淺的男人,但對著老是一副高高在上、令人反感的女人開槍那種感覺真的很美妙 -- 不,這是無以取代的愉悅感。現在狀況全在他的掌握之下,得到額外獎勵也是應該的。幸運的話,說不定我還可以在實驗室親手問候沙頓……

 

  過了一會,威斯卡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然後看著放在身後書架上那些書的書名。他想快點離開,但 S.T.A.R.S. 找到那些紋章還需要花點時間,況且他也真的沒辦法讓他們加快腳步,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找事做。

 

  威斯卡皺著眉頭,努力想了解這些以專業術語為名的書。《噬菌體質體:Alpha 互補媒介》、《cDNA 程序與電泳實驗條件》,全都是生物化學書籍和醫學雜誌,太棒了!看來他還是睡一下比較好,光看書名就讓他昏昏欲睡。

 

  他的目光落到一個較低矮的書櫃上,裡面只放了一本看起挺厚、用紅色皮革裝訂而成的大型書本。威斯卡拿起來,很高興看到一本他終於能看懂的書名 -- 即使書名和前幾本一樣很蠢,《東之鷹/西之狼》……

 

  等等,這跟噴水池上面寫的一模一樣。

 

  威斯卡盯著這些字,心情變得愈來愈沉重。不會吧,這些研究人員已經發瘋了,不可能將實驗室鎖起來的,況且也沒必要那麼做。他像發狂似的狂翻手上的書,希望自己猜錯了,接著他在這本假書發現某種東西塞在用膠水黏住的紙張裡,讓他發出絕望的低沉怒吼 -- 一個銅製、刻有老鷹圖案的硬幣,這是開啟其他史賓塞所要求的白痴鎖裡,其中一組鑰匙。

 

  這真是惡意玩笑裡的無聊噱頭。想要離開這裡房子,就必須找到所有的紋章。來到中庭之後,他還得穿越彎曲的地底迷宮才能到達庭院裡的秘密區域 -- 那座老舊的石頭噴水池就是通往地下實驗室的入口。

 

  噴水池是史賓塞古怪幻想產物之一,也是工程學上一件令人驚奇的建造物。開關自如,同時也能將那些設備隱藏在地底下 -- 如果,當然,你有鑰匙的話。兩枚銅製的硬幣,一枚是老鷹,另一枚是狼。找到這枚鷹之幣就代表入口已經關閉,也代表另一枚狼之幣還在洋館某處,少了其中一枚同時也宣告他到達實驗室的機會幾乎等於零。

 

  威斯卡無法制止他的憤怒,他拿起硬幣,將書往桌上用力一丟,打中桌上的檯燈,檯燈應聲破碎,房間突然變得一片漆黑。現在就算握有這枚風形紋章也沒什麼用處,他的完美計劃已經破滅了。現下只能放棄他的主導權,寄望其他人能在無意間替他找到藏在這棟巨大、雜亂無章地擴展的洋館裡的那枚狼之幣。這也意味著風險更高,得花更長的時間尋找,甚至是他們其中一人有可能比他更早一步到達實驗室。

 

  怒火竄上心頭,威斯卡佇立於黑暗之中,緊握雙拳,強壓下想大聲吼叫的念頭。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Eric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